不等相離否決，青木繼續道：“我到雲夢澤獲悉了一個消息！原本應該已死在莫城的窮奇死而覆生，大張旗鼓地侵害龍族，細細想來，這恐怕也是你的手筆罷！真當是一模一樣的假死之法，想不到平日裏四兇各自為政，到了關鍵時刻，卻還能沆瀣一氣……哼哼！不過很可惜，你始終預料不到窮奇根本不願藏匿行蹤，甚至於……對你倒戈相向！”

青木咄咄相逼，對此，傲痕始終不置可否，而其他人幾乎忘了方才置身險境，統統將飽含殺意的目光投向傲痕。

也難怪，四兇的仇人實在太多了，遍布四野，無論哪個族群都多多少少有一些。

相離道：“青木君指責傲痕是梼杌到底有何憑證？難道光憑一副你布下的棋局？”

這時，五鳳族與龍族將目光轉投到青木身上，相離的話提醒了他們，就在方才，那怪異無比棋局扼殺了他們部分同族。

新仇與舊恨相較，總是新仇略占上風。

青木看了相離一眼：“正是憑這一副棋局！你可知這一副足以抹殺神族的棋局是何人之物？”

說到這裏，青木將目光投向傲痕，傲痕冷淡地瞥了他一眼，儼然是他問了一下極為愚蠢的問題。

青木頓了頓，冷笑道：“這事說來話長，據古籍記載，四兇一開始並非四兇，而是神族中人，而他們之所以被逐出神族，以四兇命名，不外乎是因為他們天性邪惡……”

相離側目看了傲痕一眼，插話道：“這局棋還與四兇的出身有關？”

“切實有關。”青木盯緊傲痕，一字一頓道：“若非梼杌出身神族，便無法接觸真正的布局之人，更無法在今日破出此局，即便隔斷所有棋線亦無法破局！”

相離：“……”

若真是如此，傲痕那位友人的棋藝恐怕已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。

青木笑道：“梼杌，你之所以能破開此局，是因為，早已有人將破解之法教授給你……而那個人與你一樣，早已為神界所不齒，不，比起你，他還要可惡幾分，畢竟你只是神族敗類，而他卻是殘暴昏庸的神帝，是所有生靈的不幸，更是神族禁忌般的存在！”

相離吃了一驚？神帝中的禁忌敗類，她所認識的神帝似乎每一個都勵精圖治，沒有哪個是昏庸的存在。

莫非，神族不願意將此事外傳，刻意消除了這位神帝存在過的痕跡？

相離側目看向傲痕，她早就知道傲痕份屬神族，與神帝相識也並不稀奇，但神帝之中的敗類……相離瞳孔猛地一縮，傲痕忽然間露出極為可怕的表情。

傲痕生性冷淡而倨傲，甚少露出生氣憤怒的表情，最起碼相離見識的很少，她所認識的傲痕即便憤怒也始終帶著一股平穩的傲氣，然而現在，他的目中看得到清晰可見的紅色，在這一瞬間，他的憤怒夾雜著無與倫比的殺意射向青木，令後者渾身震顫，在場所有人後背發寒。

未施加任何神力，單單是上古神族的殺意，便已令所有人站不穩。

“……你！”青木咬得牙關出血，才勉強不從空中摔下去。

傲痕輕輕擡起唇角，一銀一花兩道身影躍至他身邊，變作兩只張牙舞爪的巨大兇獸。

“青木君，恕我直言，你還不夠資格談論這位神帝！”

“呵，光是提到……他便能讓你如此惱羞成怒嗎？”青木勉強從牙關擠出幾個字節：“放勳之子，帝丹朱！”

傲痕斜長的雙眸瞇成一條長長的直線，身邊兩只兇獸發出“吼吼”的低聲。

相離的思緒回到不久之前，那時她與傲痕只能算初識，在清心寺的上方，傲痕曾經布下一個陣法，其名為“丹朱不臣”，當時傲痕難得露出唏噓的表情，現在想來，那個覆雜的陣法或許就是為了紀念哪個早已不在的人，丹朱？

但即便這樣，也不能證明傲痕就是梼杌……相離不敢想象傲痕若是梼杌，她該如何抉擇！

“傲痕！”

傲痕轉目，眸中血色暫退，但相離覺得遠，他與她近在咫尺，卻似乎遠在天邊。

“難怪你不願意告訴我布局之人是誰。”傲痕低聲道：“你必然無法相信，你一向敬慕的聖天帝竟也會布置這樣殘忍的陣法。”

“……”相離無言以對。

驀地，青木鼻腔一陣腥甜，兩股娟娟細流從鼻腔中緩緩流出，仙體受損！

傲痕冷冷道：“我不願旁人用如此不敬的聲音談及我的故人，即便是青木君也不行！若你硬要說下去，恐怕要承受一個你無法承受的後果。”

青木苦笑一聲，繼續道：“若我無法揭穿你的身份，豈非白設今日之局？神帝丹朱殘暴不仁，為眾生不齒，但他或許還存在一兩點為數不多的優點……他是古往今來，圍棋棋藝最為高超之人，無人可望其項背，哪怕是他的父親放勳亦不能。怕是惡性使然，他唯獨與你交好，而你亦從他那裏學到不少棋藝，唯是棋藝一直難以超越他，是以每一盤棋布局伊始，他一邊將破解之法交予你，一邊同你對弈。饒是如此，你依然無法勝局……即便過了這麽多年，你也只能使一些旁門左道勝他！”

傲痕並不辯解，只道：“我棋藝不比丹朱，輸給她亦無妨，但我近日之所以動用旁門左道，是因為今次有不得不取勝的理由。青木君，鎮沒料到你的卑鄙竟不逞多讓夏流君。”

相離並不愚蠢，三言兩語就洞悉了其中因果，顯而易見，她就是那個傲痕不得不取勝的理由。

但傲痕……真的是梼杌嗎？

“這話若由我師弟賀南尋來說也就罷了，但你不過是一個冒名頂替的小人，憑什麽以他的口吻來質疑我？”青木面色一改，厲聲道：“梼杌，把你愚弄世人的把戲收起來罷！你的命途將會在今日終了！”

相離的心揪起來，從開始到現在，傲痕並未否認……

若傲痕真是梼杌，她該何去何從？

“……”傲痕收回置於青木身上的視線，緩緩將目光轉向相離：“便如他所說，我的確是世人口中的梼杌……其實初一見面，你亦有懷疑不是嗎？”

天！睛天霹靂！

相離腦中一片混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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